编外
cp为丕诩丕无差,现pa换头文学,充斥大量私设,非常ooc,非常短,因为换头所以并不体现作者对两人关系的理解。内含丕甄一句话提及。
省流助手:小丕孩欺负贾老师/小丕孩成功脱离贾老师魔爪。也欢迎其他角度的理解。
贾诩是真没想到他会在这儿遇上那个小鬼。小鬼已经不能被称为小鬼,他已经长得足够结实,成为了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所以贾诩一时没敢打招呼确认,倒是对方先行动了。“贾老师?”那热情的挥手动作,让贾诩无法对其视而不见。
“噢,噢噢,”贾诩装作努力辨认了一下的样子,眯起眼睛快速打量了眼前的小伙一番,“是子桓啊!”
年关将至,商场里人挤人得厉害。他们不敢在人潮中间停留太久,贾诩看到路边有条供人休息的长凳还是空的,用眼神示意曹丕去那边坐下聊。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曹丕把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安置好,“这不过年了么……”可能是和昔日的老师坐在一起让他感到紧张,曹丕低着头,手里攥着一只纸袋的提手不停把玩。
啊,是啊,过年了。贾诩这才想起这茬,不然他也不可能在这犄角旮旯的小县城遇上曹丕。那应该是八九年前的一天?反正已经过了很久,但贾诩还清晰地记得一些细节,还是高中生的曹丕桀骜不驯、张扬跋扈,把他刚印好的一沓复习资料摔在他的办公桌上。我就是要考、T、大,曹丕把每个字都咬得恶狠狠的,像下战书。
你下一句话是不是要说,然后永远也不回来了?贾诩靠在椅背上咋舌。
对,永远都不回来了!曹丕大叫。这里不就是个小破地方?没平台没机会,我凭什么留下来,就为了……
曹丕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自己也料到这话说得不大合适,如果再说下去甚至要到了自取其辱的程度。贾诩耸耸肩,假装不明白也不在意他想要说什么,起身替这位正处在气头上的学生把散落在桌上地上的资料重新按顺序整理在一起。曹丕就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老师动作,直到老师把重新整好的资料在桌面上磕了两下递给他。
“那就拿着这些东西快他妈的滚吧。”在他伸手去接的时候,老师压低声音对他说。
“时间真快呀,转眼间已经……呃,好多年没见您了吧?有十年了吗?”
“没那么夸张吧,你毕业那年是……诶,好像确实!十年,诶哟,是整整十年没见咯。”
这么一说,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曹丕现在已经快要到而立之年了。贾诩再次抬眼偷偷看这位昔日的学生,他实在是变化太大了,无论是下颚上淡淡的胡茬,还是那难掩的沉稳气质,都和他记忆中的曹丕判若两人。贾诩已经几乎要认不出他的这位学生来了。
“现在怎么样?”含糊不清的问题。
“还好吧,在外面饿不死自己,老师你呢?”
“和原来也没差……”
又是一阵沉默。“和原来没差”,说出这几个字眼的时候,贾诩几乎要难堪地遁地而去,因为如果说“饿不死自己”算是曹丕作为学生的谦虚,那老师的这句“和原来没差”就是一种对自己无能的赤裸裸的坦白。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为人师长最期盼的事,但在曹丕面前,贾诩很不想袒露自己这些年窝在那所古旧的寄宿制高中里其实根本就毫无长进的现实——哪怕他不承认这点,曹丕也会那样认为。
“贾老师还在县中教书啊。”
“是啊,又送走好几届了都。”
“现在也还是班主任吗?”
“可不。累得要死。……”
贾诩渐渐失去了耐心,那看似简单的客套,因在贾诩的主观臆断中被染上暗讽意味而变得格外刺耳。“贾老师”这个假意尊敬的称呼也是如此。他又想起过去的一些时光,其实前因后果都已经模糊到让这些记忆像是被生硬剪断的胶卷残片,但它们依旧泛滥到足以堆满一整个房间。比如贾诩看着那一盘小龙虾失神,曹丕见状把盘子扯到自己面前。不会剥?他捻起一只来,红油顺着虾尾滴进盘中,贾诩摇摇头。“叫我一声曹老师我就教你!”贾诩只记得他的学生开这玩笑时眉飞色舞的得意神情,至于自己是否真的一切顺着他的心意做了,贾诩已经不再记得。还有一次贾诩发烧得厉害,浑身燥热乏力,请假后就窝在了狭小的教师公寓的房间里面。中午不到一点钟,他突然听到敲门声,一开门发现竟是曹丕提着一袋什么东西来了。赶紧吃饭吧贾老师!可能是赶时间,他什么寒暄也没讲就直奔主题,随即从袋子里摸出两只一次性塑料碗放在桌上,把其中一只推向贾诩的方向。贾诩不忍告诉他的学生,自己已经煮了泡面吃过了。他只说:帮大忙了子桓,我正饿得要死!然后接过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碗和曹丕共进了仓促的午餐。回想到这,贾诩简直忍不住咧起嘴角来了:怎么净和吃有关,而且自己还都是被帮的那个……和吃无关的到也不少,就像有次两个人约着下自习后一起去打羽毛球,结果还没战两回合就刮起风来,轻飘飘的羽毛球好像一只醉酒的鸟一般在空中划出不甚规则的曲线,两人只好坐在一旁聊着天儿等风停,结果不仅没等到还等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夜雨,把两人从外到里淋个透湿。他们在一间因废弃而忘记落锁的体育器材室里躲雨时第一次接吻了。起初他们只是为了取暖而抱在一起的,但曹丕那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欲火焚身了一般扯着贾诩的领子亲他的嘴。文和,我爱你!我爱你!他不停地在他耳边轻声宣布着自己难以遏制的爱意。可我是你的老师!贾诩假意反驳道。
你不是老师,你是贾诩。曹丕又吻上来,这次他没拒绝。
现在闭上眼睛,贾诩还能回想起曹丕那张在夜幕下狼狈的漉湿的脸,还能回想起曹丕诉说爱意时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嗓音。但他没有闭上眼,他偏过头去看向曹丕的方向——十年后的曹丕就真实地坐在他身边,干燥而沉默。可能是察觉到老师的目光,曹丕终于放下了那根已经被他捏到变形的可怜的提手,嘴唇翕动,该是在搜肠刮肚地寻找着可以缓解这尴尬局面的话题。这位小心翼翼的曹丕越发让贾诩觉着陌生,他甚至在怀疑这个人究竟是否真的是他?那个曹丕?会跟他开些逾距的无聊玩笑、也会用雾蒙蒙的眼神看向他、那个——不知为何贾诩又想起曾狂躁地把一沓尚还温热的打印纸摔在他办公桌上的曹丕,不由地恍惚……不知是为了那个愤愤然地离他远去了的曹丕,还是为了这个温吞吞端坐在他眼前的曹丕。
什么时候回那边去?
下周吧,一过了年就走。
这么早?机票很难抢吧?
都已经提前订好了,贾老师。提前把事情安排好,才不会局促,这是您曾教导我的。
哈哈。贾诩干笑两声。已经订好了就好。
他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聊这些尴尬的话题,亦或是陷入这些尴尬的沉默,但他们谁都没有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意思。其实贾诩是害怕曹丕一走了之的,但他也清楚,他总会离开,就像十年前那样把办公室的门摔上——贾诩那一次久久地呆坐在那里,听着门外似有若无的抽泣。他没有开门叫他回来,由着任性的学生去了,于是他真的像他赌气时说得那样再也没回来,这一别就是十年。
“真的十年了啊……”贾诩露出苦涩的笑,“你是真记恨我哪!”
“记恨,倒是没必要。”曹丕云淡风轻地回答。
贾诩还想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他看到曹丕终于站起身。他准备要回去了吗?回到属于他的城市?他的家?
商场内依旧循环播放着喜庆的新年歌曲,离那个盛大的团圆节日还有倒计时一天半。人群在货架间来回穿梭,挽着胳膊牵着手,扶老携幼呼朋引伴前呼后应,为全家人的新年购置满满当当的年货,贾诩又何必来这种地方呢,还是以散心的名义?他以为看到人们脸上幸福的笑容,挤在人群中的他也就有资格把那些幸福沾染上几分带回他那空荡荡的小家了吗?……“新年大酬宾!”音乐声渐低,推销广播插了进来,“新年大酬宾!年货大礼包买一赠……”曹丕低头拾起靠在长凳边上的袋子,拌着那响声说了什么的样子,但贾诩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张合,聒噪的广播掩盖了一切。贾诩一把拉过曹丕的手腕,袋子猛地晃了一下,砸在贾诩的腰上。不,不,跟我走吧!他拼尽全力一遍遍朝曹丕大喊。跟我走吧子桓,跟我走吧,跟我回……“新年大酬宾!”广播也在锲而不舍地嘶吼,“新年大酬宾!新年大酬宾!新年大酬宾!新年大酬宾!新年大酬宾!新年大酬宾!新年大酬宾!”曹丕的表情变得微妙而扭曲,他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试图扭动着那只胳膊以便把它从贾诩手中抽出来。别再离开我了,求求你!别再走了!贾诩想要盖过广播的声音,但话从他嘴边溜出去只变成了嘶嘶的气声,极度的心理恐惧封锁了他的声带也遮掩了他的狼狈,直到广播停下来,贾诩听到了曹丕那些一直重复性的话究竟是说了些什么,他说贾老师放手,贾老师放开我,贾老师放过我吧……一遍又一遍,清晰得掷地有声,从遥远的十年前,从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传过来,我要去大城市,不,……我要“回”那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了。
贾诩眼前的这个曹丕终于得以和他记忆中的少年形象重叠,当年,曹丕刚升入高三没多久的某天,他满怀欣喜地将那份红头文件塞进少年的怀里,跟他细细讲解这政策的好处:只要报写在这里的这几所大学,不仅可以免学杂费,最重要的你毕业后可以直接回来县中做老师。少年摇摇头:可是我想要考T大。
T大?
对啊,暑假家里人带我去T市旅游……我有点想要在那里求学然后定居。贾诩你去过那儿吗?
不……可是T大太疯狂了,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会有些困难,你不会不清楚吧?
不是还有高三这一年吗?贾诩,我不想留在县中,不想一辈子困在这里……就像你这样。
就……什么?你说:就像我这样。嗯?
难道不是吗?你被困在这里,就想把我也拉来!
我就是想给你提供一个机会!多少人抢破头皮都想争抢这样的机会……什么叫“困”?曹丕,我只是想五年之后,你可以做我的同事,那时我们可以待在一起,可以跨过师生关系的阻碍。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但再让我考虑考虑吧。曹丕说。后来他们还针对这么问题聊过很多次,有时明明不是特意为此事而见面,但每次单独相处时总也避不开这话题,就好像有一只磁铁在吸引着纷乱的铁屑。他们从未达成过一致,终于一切都结束在那场争吵,曹丕摔了一沓资料,赌气道“一定会考T大”、“再也不回来了”,蹲在办公室门口哭了很久,而贾诩对于劝这位犟脾气的学生回心转意表现得无动于衷。在那之后曹丕就被家里人接走读了市里昂贵的全日制补习培训学校,曹丕摔门而出的背影真的成了十年来贾诩见他的最后一面。
贾老师?
诶,诶……贾诩回过神来,忽地发现自己还紧紧捏着曹丕的手腕,联想到刚才那一番过激举动,赶紧尴尬地松手。曹丕收回胳膊,手里拎着的提袋绞得他的手指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你一个人提这么多不要紧吗?
不要紧的,老婆会帮我提一点,我还开了车——应景似的,从人群中穿过来一位身着毛呢大衣的年轻女子,冲着这边笑意盈盈地叫着“老公”。曹丕指着贾诩向妻子介绍道:小甄,这是我高中班主任,贾老师!刚才等你的时候碰到了,就坐在这聊了一会儿。噢噢噢,你好,贾老师!女子热情地寒暄了一句,随即利落地帮曹丕拾起那剩下的几只提袋。贾诩身边马上空旷得有些吓人——在这寸土寸金的年货狂欢中,他的身心都好似被丢在一股飓风风眼处的真空地带里,风暴频频与他擦肩,但没有人理睬他,也没有人向他伸出手去。他后退两步,被身后的长椅绊坐在上头,目送那两个背影逐渐挤进人群中消失不见,片刻后他的身旁马上重新挤满了人和他们手中大包的年货,一个孩子吃力地推着购物车经过贾诩身边,碾着他的右脚驶过去,使得购物车发生了一阵颠簸。那轮子好像一只破开厚重砖墙的雕石小锤,一根撬开生锈的铁锁的细针,一双撕开茧房的手,让痛觉像一汪潮水沿着右脚的缝隙灌进来,同时还携带有一大捧氧气,将当事人从真空环境中解救。他重又站起身,绕过眼前一黑的晕眩感,伸手拨开层层叠叠的人海,踉跄着往前游走,心里忽地明白:自己终归还是要一个人跌跌撞撞着继续前行。
评论